雨势渐渐小下来，虽然还是算的上的暴雨级别，但总算是比那种失去视野的连接天地的雨幕要好的太多。龙角断裂之后，失去的不仅是控制雷电的力量，对风与水的控制也在减弱。
在游戏中，古龙的角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与其他部位破坏机制不同，想要破坏古龙的角除了对头部的累计伤害足够外，还需要强制古龙的血量下降到一定程度。例如炎王龙这个数字是30%。现实当然与游戏不同，破角对于古龙来说不像游戏是血量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标志，而是使得古龙岌岌可危的伤势。
雨水打在棱角分明的龙首两侧，澄澈如湖的苍蓝瞳孔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猎人们总结出水，雷，冰，火，龙五种属性。这不是类似地水风火或者金木水火土对于构成世界基本元素的猜测，而是猎人们对于怪物能力的总结。
火龙能喷出火球，而利用火龙素材打造的装备也带有火焰属性伤害，好像火龙的灵魂寄宿在武器中，依旧不灭的喷吐火焰。
在所有属性中，最奇特的就是龙属性，它和其他易于理解的自然属性不同，不是摸得着看得见的火冰雷水。
古龙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龙属性能量。通过这种检测血液里的龙属性能量也成了初步判别古龙的一种方式。也因此，利用古龙素材打造的武器也带有龙属性，形成了被称为龙封力的效果。
龙封力能够在某种程度削弱古龙的能力，比如使得钢龙产生的风压下降一个等级。
但毫无疑问，这种大量存在于古龙体内的龙属性能量，也与它们的力量有相当程度的关系。
苍蓝星叹了口气，哪怕是对于她来说，这个夜晚也太长了，长到让她想起那个持续了千年的夜晚。只是那时损毁的只是她自己，现在损毁是她和龙。
但总算快到了结尾了，她捡起地上的落阳，甩了一个刀花，再次以双刀形式面对古龙。
她朝天上的龙而去，落阳与龙爪发出激烈的金属碰撞声，但每次交锋后，她都会利用双刀迅捷的优势，砍断一大片龙鳞，或在没有防御的龙身上带走大块血肉。
右爪被长刀砍了下来，左眼也不直到什么时候被戳穿了。龙身上汩汩流出的巨量鲜血哪怕是这样的雨夜也遮蔽不了，他再也无力支撑身体，倒了下去。
身体上到处都是细密宽大的伤口，鳞片几乎都在空中的交锋中被翩飞如蝶的落阳给剜了下来。
这是应该响起英雄之证的时刻，苍蓝星想。这当然不是给她响起的伴奏，而是给眼前龙的赞颂。
但龙还没有放弃，在浮在空中的机能都无力的情况下，他还在支撑着站起。
他居然真的站了起来。由于生命垂危，体内的龙属性能能极不稳定，蠢蠢欲动。黏稠的古龙之血粘在失去龙鳞的皮肤上，结痂的血垢沿着龙鳞的排列仿佛形成了红黑色的铠甲。
大量奔涌着的龙属性能量回光返照般萦绕在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的龙身上。仅剩的龙眸也受此影响有灵气十足的苍蓝色变成了浓烈的黑红色。
他趴在地上，四足撑地。如果说他之前的姿态是人们熟悉的修长的在空中腾云驾雾的明朝龙形象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不那么广为人知，将一身灵秀尽化为狂气四足着地的汉朝龙形象。
他现在极端强大，又极端脆弱。剧烈奔涌着的龙属性能量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作为脆弱容器，迟早要爆炸。
龙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这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痛觉神经早就麻痹了，不会因为伤痛而收手，就算骨头断裂，也能照样若无其事的发出比以往更爆裂的力量和速度。最重要的是，一分一秒浪费的是最后的时间。虽然他的肉体远比猎人要强大的多，人类在这种全身失血的情况下，早就立刻休克死亡了，但撑多久也是个未知数。一分钟？几分钟？半个小时？
“你醒啦。”荠花轻轻说，就像是他以前救青子消耗过大从昏迷中清醒了一样。
在他之前作为古龙的状态时，并未失去记忆，但情感和意识也被全部冰冷理智的战斗意识所取代。所以他不会选择与人类交流。对于古龙来说，本来就是这样的。
无论是无视猎人在其领地的钢龙，还是忽略灭尽龙的熔山龙，它们从来都不是因为性情温和，愿意与领地内的不速之客和平相处。而是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对方的存在。
但在这个时候，云的意识反而从虚空中回溯。要支撑这样一副残破的躯体，没有内心燃烧着的情绪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荠花的怨恨，但正是如此才最为疯狂。
“berserk.”荠花说。正是心情无比平和，却有疯狂到极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疯狂，却能从绝对理智的状态中挣扎出来，却能直面未知的死亡的疯狂是最为恐怖的。没有古龙达到过这种状态。
她慢慢靠近龙，胆怯而谨慎的步伐让人想起想要亲近人的小猫。她淌在没过腰的水里。巨大的龙首哪怕是趴在地上也足有她人那么高，她伸出手，捧着沾染着黑红气体的龙首，细细摩挲着上面鳞片的纹路。然后将脸贴过去，一遍一遍的抚过龙首，最后不住的亲吻着左眼的空洞。
潇潇夜色中，少女与趴倒在地的巨龙，只有雨是唯一的见证者。
少女粲然的眼瞳里满是期待，突然，她发出一声闷哼，低头看了一眼，伸出的左侧龙爪贯穿了她的胸膛。巨大的龙爪将上半身捅穿，伤口已经达到了让人怀疑是否随着龙爪拔出去，头和脖子连着的残骸也会和下半身分开的地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左眼挖出来，塞到了自己刚才舔舐过的龙眼空洞中。
“想我的话，”她说，语气像是在夏日的公园草坡上唱着牧歌，“记得看天上的星星，那颗苍蓝星。”
龙爪从少女的胸腔中拔出来，她安眠般闭上了右眼，仰天倒在龙爪中。
“嗯。”龙竟然能说话。龙声音的音色像极了足有一座教堂那么大的管风琴。微微的龙语就已经是悠扬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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