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这样说，柳自清高兴的一捋胡子，“嗯，你们兄妹和睦相处，爹爹甚慰。晨儿虽年纪小，可是见地不凡，你们兄弟姐妹要互相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长辈。好，去吧，去你叔父家玩吧。”
静晨本就有事要求叔父跟婶娘，正愁没机会说呢，没想到两个哥哥竟然帮了大忙，这下就不用她想办法避开众人去见两位长辈了。
小娟知道静晨要去二老爷家，一边给她收拾着换洗衣物一边嘱咐：“大姑娘，你去二老爷家要听话啊，还有，你别跟程少爷走太近，免得大娘子不高兴，她一向不喜欢程少爷跟你玩的。”
“嗯，我知道。”
“还有，我得照顾姨娘，不能跟着你，你长这么大还没在外面住过，我有些不放心。天凉，晚上睡觉别蹬被子啊……”
静晨没说话，钱姨娘倒是笑了，“小娟，你比我还担心晨儿，放心吧，晨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就在二老爷家住一晚，二老爷二太太都很喜欢晨儿，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倒不是担心二老爷一家对大姑娘不好，我是担心程哥儿，怕他有个磕着碰着，大娘子不敢责怪二老爷一家定会把火气撒在咱们晨姐儿身上。”
静晨帮着小娟将换洗衣物收拾好说道：“小娟姐姐，你担心是多余的，大娘子这次可是给程哥哥带上了嬷嬷，小厮，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大娘子也不能凭白诬我不是？”
“嗯，晨儿说的对，小娟啊，你这性子，将来嫁人有了孩子，可还了得。”
说到嫁人，小娟使劲系了一下包袱说道：“姨娘又说让我嫁人的话，我都说了，我不嫁，一辈子不嫁，守着你和晨姐儿过日子。”
“小娟姐姐有十八岁了吧？”静晨小脑袋枕在包袱上问。
“嗯，十八了。”
“要是按年纪来说是该嫁人了，自古以来，女子到了及笄之年，父母就该给议亲了，十八岁就该有一两个孩子了。小娟姐姐，你是该嫁人了，不能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终身。”
“嫁人有什么好？我自小被卖入柳家，这么多年看着主君大娘子吵闹不休，看着钱姨娘……”小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歉意的看着钱姨娘，“不是，我是说……”
“小娟姐姐。”静晨打断了小娟的话，“你不能一叶障目啊，不能被眼前的事蒙住了眼睛，世上还是有真情实感的，你只是现在没遇到而已。”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情感。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嫁人，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你跟钱姨娘从来没把我当下人，对我诚心相待，我心里始终暖暖的，高兴。如果出了这个门，我不敢想迎接我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想到这些就心慌害怕。”
“小娟姐姐，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人总不能因为前路有预知不到的困难而停滞不前，遇到坎也不总躲着，你迈过去或许就是一片坦途，或许就是一片新天地呢，所以不要杞人忧天，老是担心未来的事，你都没经历过何谈害怕？”
“嗯，晨儿说的在理，小娟，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得让自己有个依靠不是？”
静晨似乎不同意姨娘说的话，反驳道：“小娘，恕我不敬，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觉得遇到对的人就嫁，遇不到孤独一生也没什么可怕的。世上之人谁也不能依靠谁，靠墙墙倒靠屋屋塌，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小娟姐姐现在不嫁人也没什么，待日后遇到真心人，我们不让她嫁怕也是不行了。”说完就一脸调皮的看着小娟。
小娟被她说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轻轻啐了一口，“人小鬼大，你这番歪理都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难道二老爷在学上就教这些？我看你还是别去家塾了，学来学去，都用在了奚落我身上。我说不过你，姨娘也不管着点，就看着她欺负我！”
钱姨娘收到了小娟的求救，呵呵一笑，“唉，你说不过她我就能说的过她，自打她三岁起我就说不过她，何况现在，将来只怕我只有听没有插嘴的份了。”
“改天去跟二老爷告状，让他好好管一下他的学生。”
“嘻嘻，小娟姐姐，你去告状怕是也没什么用，叔父肯定赞成我的话。”
其实小娟不是没有想过嫁人的的事，在主君对钱姨娘很好的时候，她也憧憬过自己嫁人后的日子，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就气馁。她很羡慕二太太，羡慕她有个好夫君，也曾想过，女子嫁人不就是图个恩恩爱爱热热乎乎过日子吗？可世上像二老爷似的男人可遇不可求，自己一个婢女身份低微，命运不在自己手里，主母想把她指配给谁就是谁，没有选择的机会。想到前段时间出去帮静晨采买丝线，听到别家丫鬟说自己主母狠心，将身边的一个十六岁的丫鬟嫁给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财主时，她便不寒而栗。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都可做人曾祖了，可想而知那丫鬟嫁过去会有什么样的日子在等着她。
静晨似猜出了小娟的心思，喃喃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小娟听得云里雾里便问：“大姑娘，你这是说的啥？”
“这是诗经里讲婚嫁的诗歌啊。”静晨解释道：“我借桃夭赞美姐姐如桃花一般美。小娟姐姐，你不用怕嫁人，等哪天我跟爹爹求情，让他把你的身契从大娘子那里要过来，这样你的婚配就不由大娘子做主了，你若有中意的人选，就跟小娘说，我们给你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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