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成何体统，出的什么主意
阿丁在一边看不下去：“阿熙，你就应了吧。这种地方就是个火坑，你当做善事。”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为何不做善事？
“我，怕是银子不够。”
原本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甩回她脸上，不知怎地，说出来的话软软绵绵，很没底气。
“你找老爷借嘛。”
“借了不用还？”
“用月俸慢慢还，总能还清的。你就当买了个娘子，多好。”
“你来，你把秀儿姑娘赎出来。”
“秀儿姑娘看上的是你，不是我阿丁。再说了，我家里的银子是要给我娶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可多不出银子赎人。”
他阿丁要娶家世清白的姑娘，她桂熙便活该娶一个烟花女子么？
真是气人！
何况她还娶不了娘子。
可是秀儿这么开口求她，她还真硬不下心肠回绝。
突然余光里起了一片通红，转头往去，大船方向腾起了火光和烟，开始时还不算大，江风一吹，那火苗腾上半空，照亮了这一片江面。
怎么像是宋端的官船？
“我去看一下。”
桂熙正愁没有借口脱身，纵身跳下船舷，奔上沙洲。
回身一望，正是他们的大船起了火。火影中人影奔动，都在救火。
怎么回事？
大船的船尾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攀索而下。
众人正在船前救火，没有人注意到。
偏偏桂熙正从沙洲奔向大船，正巧落在眼里。这个时候不去灭火，却偷偷摸摸地溜走，不是小贼便是纵火犯。
那往下滑落的小人松开手，整个身子却被紧紧勒住，耳边有人咬牙切齿：“小兔崽子，是你放的火吧？”
他挣扎了几下，却被桂熙横抱了起来，直送回船上，扔到刚熄火的船面上，烫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这不是野难山上的那小子么？”
小孩的脸上糊了半边黑灰，想必是放火时被薰的。另半边脸正是那细眉细眼跟江云有些相像的小孩。
他大声抗议：“是野雉山。”
哦，那个斑驳的字原来是“雉”。
不过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船被烧了。
“为何烧船？”
“你们这些坏人，杀了山上的雉仙，我要替雉仙报仇！”
“痣仙？什么痣仙？”
众人莫名其妙，这么一座不足十丈高的小山上，还有痣仙？专管人间长痣的？
终于船上的厨师开了口：“野鸡仙？”
哦，大家恍然大悟，野鸡，学名雉，五色羽毛，虽长翅却不善飞翔，可这跟仙有何关系？难不成今日放在锅里炖煮的那只野雉已经成精了？
船上几乎每个人，即便没能吃能肉，那汤，可是放在素菜里，都尝到鲜的。
这么说起来，个个都沾了仙气？
既然沾了仙气，那更不能怕这不足十岁的山村野孩。
“野鸡仙？哼，我看你长得像只小野鸡。吊起来！”
小野鸡被绑着吊在船舷上，脚下便是晃荡的江水，瞧着让人头发晕。
“小野鸡，你求个饶，让我们放了你。”
“哼，你们杀了雉仙，雉仙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小野鸡这么嘴硬，那只能看他能硬多久。
船上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花船，许多人探出头来，有多事的，下到沙洲处往大船上望。
宋端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回到船上，只得躲在“菊”船上骂骂咧咧：“竟敢烧老子的船，回头老子把你家的坟刨了！”
月牙轻抚他的肩：“没错，把他家的屋子也一并刨了，往后那屋便是他家的坟。”
宋端转头瞪她：“成何体统！出的什么主意，好！”
虚惊一场，当不负今夜良宵。宋端害怕是有人借烧船之名，行刺杀之事，楞是在花船上躲到第二日天色大亮，才回了大船。
桂熙跟在他身后上船。
她昨晚灭了火之后又回到“菊”船，忠心耿耿地守在他的舱外。秀儿陪着她坐了一宿，越坐越近，等天色微明时，两人已是紧紧靠坐在一起，头靠着头。曙光打在秀儿安睡的脸庞上，她的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而旁边的桂熙，睡得口水流出来了也不自知。
可惜这个小跟班，直到跟着他家老爷下船，也未提要替她赎身之事。
桂熙赎不起。
不但赎不起，她一看到仍吊在船舷上的“小野鸡”时，便把秀儿忘了。
“大人，他是不是死了？”
“小野鸡”紧闭着双眼，头歪在一边，像是一只歪了脖子的鸡仔。怕不是吊死了吧？
“快快，把他放下来。唉，成何体统。”
宋端絮絮叨叨，道貌岸然。
“小野鸡，你没死吧？”
“我不叫小野鸡，我叫小四。”
“好好，小四，你没死吧？”
“你看我死没死？”
被拍醒的小四嘴犟得很，看来是苦头没尝够。
“你再敢顶一句嘴，小爷我让你马上死。”
小四终于在桂熙凶狠的盯视下闭了嘴，央央地低了头。
即便小四服了软，这把火已是把小半边的船舱薰得乌黑，舱门也被烧烂了一块，很是不体面。
沙洲的西侧大约两里外，有一个小小的城邑，名安邑。
这边花船上的采购和维护都从安邑里来。
宋端派人从安邑请了工匠，把这烧烂烧黑的船舱修缮完好，这么一来，就要在这里耽搁四五日了。
他围着小四踱来踱去，足足来回绕了有十圈：“鞭一百下如何？”
“大人，一百下他就死了。”
“鞭十下？”
“十下太轻了，不足以教训。”
“五十？让他走不了道，往后只能趴在地上爬？”
“太残忍了。”
侍从们七嘴八舌，讨论不下。
小四年纪不大，纵火之事自然可恶，终不忍重责。可若是轻责，又似不甘心。
“大人，莫若罚他在船上当一辈子苦工，做杂役，累活、脏活，人人都可使唤他，让他背井离乡，永无出头之日。”
宋端一甩袖子：“成何体统，出的什么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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